2021-02-15 , 2020 , 104 , 169
11. The Limitations on Praxeological Concepts
十一、行为学概念的一些限制
行为学的一些范畴和概念是为了解人的行为而设计的。如果把它们用来处理那些不同于人的生活的情事,它们就变成自相矛盾和荒谬的。天眞的原始宗敎的「神人同形同性论」是不合哲学家的口胃的。
可是,哲学家们想用行为学的概念,为一个不具备人类一切缺陷和弱点的绝对东西的属性作一明确的描述,同样的是不可置信的。
烦琐的哲学家、神学家、一神论者,以及理性时代(the Age of Reason)的自然神敎者,同样地认为,有一个绝对的、完全的存在,永恒不变的,无所不能的,无所不知的,然而有计画,有行为,要达成一些目的,而且为达成目的也采用手段。
但是,行为只有不满足的「人」才会有,只有无能力把不偸快的事情一举而彻底消除的「人」才会一而再地有行为。
行为者是不满足的,所以不是全能的。如果他是满足的,他就不会有行为;如果他是全能的,他就会早已把他的不满足一扫而光。
就一个全能者来讲,不会有何压力使他不得不在各种不愉快的情形之间加以选择;他要怎样就可怎样,不必有任何忍受。全能就是指,可以达成所有的目的,得到充份满足而不受任何限制的能力。但是,这正与行为的概念不相容。就一个全能者来讲,目的与手段的范畴,根本不存在。
他是超乎人的了解、人的概念、人的领悟以上的。就全能者而言,每个「手段」都会提供无限的功用,他可用每个「手段」来达成任何目的,他也可不用任何手段达成任何目的。全能这个概念,不是人的心灵所可想像的,也即人心的逻辑结构所不能容的。
这是个不能解决的问题:全能者有没有能力造就一个不接受他的干涉的东西呢?如果他有此能力,那么,他们的能力就由于这个东西之不受干涉而有限制了,旣有限制就不是全能了;如果他没有此能力,那么,仅凭这个事实他就不是全能了。
全能与全知是相容的吗?
全知必须有个前提,即:将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已经确定了的,不再变更的。因此,如果有了全知,则全能就无法想像。预先确定了的事情旣不能变更,也就无所谓全能了。
行为是有限的潜能与控制力之展现。人,受制于有限的智力和体力,也受制于环境的变迁和他的幸福所依赖的外在因素的稀少,所以人不得不有行为。行为是人的表现。如果想把某东西形容为至善至美(absolute perfection),那么,诉说人生的缺陷就毫无益处了。
至善至美这个概念,从任何观点来看,都是自相矛盾的。至善至美的情况,必须想像为完全的、最后的,而且是不容任何变动的。一经变动就破坏了它的「至」善「至」美,而变到「次」善「次」美的情况;只要有变动的可能,就与至善至美这个概念发生冲突。
但是,没有变动——也即:完全不变、完全固着、完全不动——就等于没有生命与生活。生命生活与至善至美是不相容的,可是死亡与至善至美也不相容。
生活不是至善至美,因为生活是在变动的;而死亡不是至善至美的,因为死亡已不生活。
在我们活生生而行动的人所用的语言中,有一些比较级和最高级的形容词。但是「绝对」一词,没有「程度」的意含:它是—个极限概念。
绝对是不能决定的、不可想像的、不可名状的。它是一个虚幻的构想。像所谓「至福」(perfect happiness),「完人」(perfect men),「永恒的极乐」(eternal bliss)等等,根本没有这回事。凡是想描述安乐鄕的情况,或天使生活的尝试,其结果总是陷于矛盾。
凡是有所需要的地方,就是有缺陷、而非至善至美的地方;凡是有障碍要克服的地方,就是有挫折和失望的地方。
UfqiLong
在哲学家已经丢掉了「绝对」(the absolute)这个概念以后,乌托邦的改革家们又把它捡起来。他们编织一些至善至美的梦境。他们不了解国邦这个强迫和鎭压性的社会建构,是为对付人性的缺陷而存在的,因而他们也不了解,国邦的基本功用是为保护大多数人免于少数人某些行为的伤害而惩罚那少数人。如果人都是「完善」的,那就用不着任何强迫和鎭压。
但是,乌托邦的改革家们没有注意到人性及人生的一些不可变的条件。葛德文(Godwin)以为在私有财产废除以后,人就可成为不腐朽的[26]。傅立业(Charles Fourier)更是胡说八道地说到充溢着柠檬汁而非盐水的海洋[27]。
马克斯的经济制度则轻易地无视物质的生产要素之稀少这个事实,托洛斯基则宣称,在无产阶段的天国里面,「一般人的人格将会升华到亚里斯多德、哥德或马克斯的水准。在这个水准以上,还有新的高峰突起」[28]。
现在,最流行的幻想是安定〖稳定〗与安全。后面我们将要检讨这些时髦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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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William Godwin, An Enquiry Concerning Political Justice and Its Influence on General Virtue and Happiness (Dublin, 1793), II, 393-403.
[26] William Godwin, An Enquiry Concerning Political Justice and Its Influence on General Virtue and Happiness (Dublin, 1793), II, 393-403.
[26] Charles Fourier, Théorie des quatre mouvements (Oeuvres complètes, 3d ed. Paris, 1846), I, 43.
[27] Charles Fourier, Théorie des quatre mouvements (Oeuvres complètes, 3d ed. Paris, 1846), I, 43.
[27] Leon Trotsky, Literature and Revolution, trans. by R. Strunsky (London, 1925), p. 256.
[28] Leon Trotsky, Literature and Revolution, trans. by R. Strunsky (London, 1925), p. 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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