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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I. THE SPHERE OF ECONOMIC CALCULATION
第12章 经济计算的范围
1. The Character of Monetary Entries
一、货币记录的特征
经济计算可以包括一切与货币交换的。
财货与劳务的价格,或者是过去事象的历史资料,或者是可能的将来事象的预测。
已往的价格情报,使我们知道一项或数项人际交换曾经按照这个比率进行。它并且直接敎给我们关于未来价格的一切知识。我们也许常常假定那些决定最近价格的市场情况不会发生变动,或至少不会马上发生大的变动,因而价格也将持续不变或只小小地变动。
这样的希望,是合理的,假使有关的价格是许多人在交换率似乎对他们有利的时候愿意买进和卖出而形成的结果,假使市场情况没有受到那些被认为偶然的、非常的、不会再发生的情形的影响。
但是,经济计算的主要任务不是处理那些在不变的、或只小小变动的市场情况和价格下的问题,而是处理变动。行为人或者是预测那些将会发生的变动,因而想调整他自己的行为,以适应那些预期的情况;或者是想着手一个改变情况的计画,即令没有其他的因素引起变动。过去的一些价格,对于他只是些预测将来价格的出发点。
历史学家与统计学家有了过去的一些价格也就够了。重实际的人所注意的是未来的价格,即使仅是最近的将来——后一小时、第二天、或下一个月的价格。至于过去的价格,对于他只是一个帮助,帮助他预测未来的价格。他特别关切未来的价格,不只是在于对于计画行为的可能结果作预计,也同样地在于想确定过去的一些交易的成果。
在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上面,可以看出过去行为的结果,那就是这个期初保有的资金(资产总额减负债总额)与期末保有的资金之差额,也即成本的货币额与毛收益的差额。在这样的两个报表中,必须把那些现金以外的一切资产与负债以估计的货币额表现出来。
这些项目的估値,必须按照它们在将来大概可以卖得的价格,或者参照由于它们的帮助而制造出来的商品所可卖得的价格,如果这些项目是生产设备的话,则尤其如此。可是,老的商业习惯以及商事法和税法的规定,已经违离了那些但求正确的健全的会计原则。
这些习惯和法律并不那么注重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的正确性,而是注重其他的目的。商事法所注重的是用以间接保障债权人免于受损的会计方法。它或多或少是趋向低估资产价値,使净利润和保有的资金总额表现得比实际的较少些。
这样就有了安全的余地以减轻危险;否则公司行号会提出过多的资金作为利润分掉,而那已经没有偿付债务能力的公司行号还可继续经营,一直到耗尽了可用以偿债的资金为止,这是对债权人不利的。
相反地,税法所常采用的计算方法,是要使公司行号所赚得的钱表现得比实际赚得的较多些。这为的是要提高实际税率,而又不让这种提高见之于名义的税率表。
所以,我们必须把工商业者为计画将来而作的经济计算和为其他目的而作的计算,分别淸楚。应纳的税额之决定,与经济计算是两件不同的事体。如果税法规定,雇用一个男佣人所应纳的税额等于雇用两个女佣人的应纳额,这种规定,谁也知道,只是确定税额的一个方法。
同样地,如果遗产税法规定,有价证券必须按照死亡者死亡的那一天的证券市场的价格来估价,这也只是一个确定税额的方法而已。
在正确的会计制度下所记的帐目是精细到几角几分的,使我们看起来非常精确而不容置疑。其实,其中最重要的数字是来自对于未来市场的预测。如果把商业帐上的项目拿来与纯技术的计算项目(例如为设计制造一部机器而作的计算)相提并论,那就是大错。
工程师在技术设计方面,只是应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所确立的那些数的关系;至于商人们所用的数字,则免不掉是来自对未来的预测。在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上面的主要事情,是对那些非现金的资产和负债加以估値。所有这些估値都是暂时性的。
它们是尽可能地记述一个任意选择的时刻所发生的事象,而人的生活和行为却是继续不停的。把个别的营业单位予以解散,这是可能的,但全部的生产体系永不停顿。
依存于现金的资产和负债,也不免于一切商业会计项目所固有的不确定。它们之随将来市场的情形而变动,正同存货或设备等项目一样。商业帐目上和其他计算上的精确数字,不应防止我们认识到它们的不确定性和猜测性。
可是,这些事实损伤经济计算的效率。经济计算是尽其可能地做到有效率。没有任何改良的方法可以增加它的效率。它对于行为人提供他所可从数字计算得到的一切便利。
当然,它不是正确察知未来情况的一个手段,它也不使行为人的行为失去它的猜测性。但是这种情形之被人们视为一个缺陷,那只是由于那些人不了解「生活不是胶着的」,「一切事情永远是在变动的」,「人们对于将来不会有明确的预知」这些事实。
把人的知识推展到未来的情况,这不是经济计算的任务。它的任务是要尽可能地调整人的行为,使其适应他现在的关于将来欲望满足的意见。
为着这个目的,行为人需要一个计算方法,而计算必须有一个共同标准来统驭所有的项目。这个经济计算的共同标准就是货币。
2. The Limits of Economic Calculation
二、经济计算的限度
经济计算不能包括那些不用货币来买卖的东西。
有些东西不是可以出卖的,取得这些东西所要牺牲的不是货币或货币的价値。想把自己训练成有大作为的人物的人,必须用许多方法,其中有些是要花费金钱的。
但是,也有些绝不可少的东西不是金钱所可购买的。气节、德行、荣誉心,以及精力、健康,乃至生活本身,在作为手段和作为目的的行为中,都有其重要的作用;但是,这些东西都不在经济计算之列。
有些东西,毕竟是不能用金钱来估价的,另外有些能用金钱估价的东西,只能就附着于它们上面的价値之一部份来估。
对于一座古老的建筑估价,必须撇开那艺术的和历史的价値,因为这些品质不是金钱收入的来源,也不是可以出卖的东西。凡是只能感动一个人的心而不诱发别人为取得而有所牺牲的东西,始梦是在经济计算的范围之外。
但是,这一切一切丝毫也不损害经济计算的有用性。那些不列入会计项目或计算范围的东西,或者是些目的,或者是些第一级的财货。为充份认识它们,不需要有何计算。行为人在作他的选择时所要做的事情,只是把那些选择的事物与取得或保持它们的总成本加以比较。
例如一个市议会对于两个给水方案要作抉择。其中之一必须拆除一件历史名迹,而另一方案虽可保存此名迹,但经费却要增加。对于名迹的眷爱而乐于保存的这份感情,是无法以货币数额估计的,可是这个事实并不妨害市议员们的抉择。
相反的,凡是不能反映于金钱交换率的价値,正因此而特别能够使抉择更容易作。市场的计算方法不包括不能买贾的东西,对于这个事实而生感叹是毫无道理的。道德价値和美的价値并不因为这个事实而有何损伤。
金钱、金钱价格、市场计算、以及基于它们的经济计算,是些被批评的主要目标。
言多语杂的说敎者,把西方文明看作商贩的卑贱制度。
自以为「了不起」的伪君子,嘲笑我们这个时代的「拜金主义」(dollar-philosophy)。
精神病的改革家、心理失衡的文学家,以及野心的政治煽动家,都喜欢指摘「合理」而宣扬「不合理」的福音。
在这些爱说瞎话者的眼光中,金钱和计算是罪恶之源。但是,人们在经济生活方面发展了一个有利于行为的检定方法这一事实,并不妨碍任何人按照自以为是的标准去行为。
UfqiLong
股票交易所和公司行号的会计人员的「唯物主义」,并不妨碍谁去追随Thomas a Kempis(德国的一位牧师和著作家,1379-1471)的生活方式,也不妨碍谁为一崇高的理想而以身殉。
众人喜看侦探小说而不好读诗,因此,写小说比写诗更合算,这个事实并不是由于我们使用金钱和金钱计数才存在。
社会上之有窃盗、杀人犯、卖淫者、贪污受贿的行政官吏和法官,并不是金钱之过,「诚实不値得」这句话是不对的。
有些人宁愿守诚而不愿用不诚实的方法得到别人所谓的利益,对于这些人,诚实是値得的。
另有些经济计算的批评者,不了解经济计算只在以生产手段私有为基础的社会秩序中,对于那些分工的行为人才是有用的方法。它只有助于个人们或各个团体行动于这种社会秩序中的一些考虑。
因此,经济计算是一个私利的计算,而不是什么「社会福利」的计算。
这是说,市场的一些价格为经济计算的终极事实(ultimate fact)。这个事实不适用于统制全国或全世界的独裁政体,这种政体的权力者所考虑的标准,不是显现于市场的那些消费者的需求,而是他本人所假想的「社会价値」。
这种人是从一种假托的「社会价値」的观点,也即所谓「全社会」的观点来判断行为,并且用想像的社会主义制度中所会发生的事情来比较,以批评行为,而在他所想像的社会主义制度下,他自己的意志是至髙无上的。
对于这种人,经济计算毫无用处。用金钱价格来作的经济计算,是那为市场社会的消费者而从事生产的企业计算。对于其他的工作,经济计算完全无用。
凡是想利用经济计算的人,决不可以用独裁者的心情来看事物。价格可以被资本主义社会里面的企业家、资本家、地主、和工资赚取者用来作计算。
除此之外,经济计算是不适宜的。对于那些不是市场买卖的事物给以金钱的估价,用那些不涉及实际的妄断的项目来作计算,那是毫无意义的。
法律规定了致人于死者应该赔偿的金钱数额。但是,这种赔偿金的规定并不意涵人命有价。
只有奴隶的社会,奴隶才有市场价格。奴隶制不存在的社会,人、生命、和健康,都是商业交换以外的东西。
在自由人的社会里面,生命与健康的保持是目的,而非手段,不是计算程序所考虑的问题。
用金钱价格来确定一些人的所得或财富总额,这是可能的。但是,要计算国民所得或国民财富,那就毫无意义。
只要我们一触及异于在市场社会行为的人的理知的考虑,我们就不能借助于金钱的计算方法。
想用金钱来确定一国或全人类的财富的企圔,正同想从埃及金字塔的容积来解决宇宙之谜的企图一样的幼稚。
如果一个商业的计算把一批马铃薯估値一百元,这就是说,这批马铃薯可以换得这个金额。
如果一个企业单位被估値为一百万元,这是说,我们预料这个单位可以在这个金额下卖掉。
但是,一国总财富的报表中的那些项目,是什么意思?计算的最后结果是什么意思?应包括些什么?应排出些什么?一国的气候和人民的先天的和后天的才能,这些价値应不应当列入,做生意的人可以把他的财产换成金钱;但是,一个国却不能如此。
用在行为和经济计算的金钱等値,就是金钱价格,也即金钱与其他财货和劳务的交换率。
价格在于金钱,而不是用金钱衡量的。价格或者是过去的价格,或者是未来的预期的价格。
一个价格必然是过去的或未来的一个历史性的事实。
在价格里面,决没有像理化方面的衡量那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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