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水瓶的故事——20世纪初的愤青们-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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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08 , 299 , 0 , 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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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八 人去楼空
    
   众人离校当天,学校的状况的细节记载已不多见。但有个人的去向是有明白记录的:
   一个月的校长汪藻凤静悄悄地走了。
   亲爱的郭老师打起铺盖,回乡收租当地主去了。他终于听到周围的教师的骂声。
   刘树屏临危受命,接过乱摊子,重新整理局面。接替汪凤藻当南洋公学总办。张美翊助理刘树屏。
  
   有份来自师范院1899级的张相文的回忆,谈到了那天校园的个别情景。

张相文儿子张星烺是南洋公学外院学生。照理,南洋公学外院都年纪轻轻,又不在一处上课,墨水瓶事件与外院无关。

但那天,本部的学生组织了纠察队特地到外院,宣布一律停课。外院学生也就回家了。


   11月16日那天,张相文正从老家桃源奔母丧完事回到上海,还不知发生的事。

见儿子张星烺在小南门自己家里,而不去学校,一副呆呆的模样。

一问,才知此事。于是领着星烺回到外院校园。已是晚上了,校园里空空如也,只有张星烺同班的盛观颐一人。

盛观颐是盛宣怀的侄儿,他见了张星烺和张相文父子后,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满肚子的委屈。
  
   原来,盛观颐回到督办府上,伯父大怒,说,他人毁我面子我管不了,你也敢毁我面子?说着拿起一把刀要杀了盛观颐。

盛观颐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返回了校园。其实校园还是免费包吃包住的。
   看样子,这盛宣怀也被弄得气急败坏了。
  
   这时,张相文同学赵玉森也来了,就问星烺:
   你们班的全体学生都是自愿离开的?
   星烺说,是看了高级班的同学都走了自己才走的。而且,高级班的学生组织了纠察队,让小班的学生赶快走!
  
   两位先生会意地笑了。
   第二天,赵玉森和张相文两人一起到督办盛宣怀那儿,讲了招回学生的打算。盛督办连声说,好啊好啊,你们多尽些责任,速速了结这事。
   南洋学生大多不是上海本地人,他们这时都暂住在客栈,许多学生已经给家里写信说了这事,等待家中回信。

这时,教员们上门安抚、劝导,还是有作用的。于是陆续有半数回校。课又重开了,但纪律已大不如从前。
  
   这里说的“半数回校”看来是事实。对比前面的统计:
   實際退學者145人,其中頭班13人﹑二班24人﹑三班16人﹑四班20人﹑五班23人﹑六班34人﹑特班14人﹑政治班1人。
   能相符。
   比如:特班原来有42人,退学14人。五班50余人,退学23人。
   而外院虽然当天不上课,但事后来马上复课。师范生已属教师编制,不存在退学问题。


   还有上院的铁道班,政治班基本没退学记录。还有虹口分部的英文班及东文学堂没受影响。就是说,外院﹑师范院和虹口分部没受道墨水瓶事件的太大影响。
   没退学的同学中,就有位温应星同学,后来成了二战名将巴顿将军在西电军校同班同学。

温应星回国后,逐步升至全国税警中将总监,当过清华大学校长,还是孙立人的恩师与顶头上司。

还有夏元塛,后来成了爱因斯坦的同学,夏元塛海归后,为北大理科学长,物理系主任,同济校长,北平大学校长等。

北平大学就是由北大﹑北医等八校并校的产物。原来中国历史上早有过高校大合并的事。
  
   自墨水瓶事件后,大学当局检讨了办学方针,觉得南洋公学初期太注重政治法律和人文学科,而这些敏感学科容易"粘染"自由、民主之类对帝国政权不利的思潮,会酿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南洋公学逐渐向着经济和理工科方向发展。

自夏元塛开始,南洋公学就连着培养出张大椿、夏元塛、胡刚复、饶毓泰、丁西林等物理学家,胡明复、胡敦复、秦汾、兪大维和凌鸿勋等数学家和工程专家。

丁西林是后来中央研究院干事长,中央研究院物理所长。

饶毓泰与凌鸿勋都是中国最早的自然科学院士,饶毓泰还是马大猷的老师。

兪大维是海峡那边的“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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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椿、夏元塛、饶毓泰、秦汾、丁西林都是北大理学院长或系主任。他们都比李复几运气好。
  
   1905年后,盛宣怀让外院独立出去,成了当今的上海名校南洋模范中学。盛宣怀本人是商约大臣而他办的特班又分裂了,于是把余下的‘特班’改为商务高等学堂,专攻商业金融经贸和工业管理。

UfqiLong

特班项骧后来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获硕士学位。

1909年,学成归国参加清廷举办的留学生回国殿试,获一等第一名,时称“洋状元”。

民国成立后,他曾任财政部次长,盐务署长及全国盐务稽核总办等职。是个有名的精打细算“温州门坎”。
  
   张元济后来独立出了。他把成立的出版社取名为“商务印书馆”。可能张元济有个饮水思源的办事原则,挂‘商务’二字,以示自己不忘本。

决非张元济的出版社是只出商务书籍。

其实,张元济出版的书籍是以中外经典名著和教育书籍最多,而编辑出版各种工具书更全国是独此一家。
   张相文后来是中国地理学会创建人和首任会长。开办北大地理系。儿子张星烺是北大化学系和历史系教授。
   到此,南洋公学本部的事,以后就不再作专门介绍了。而把重点转到爱国学社那边去。因为20世纪初,爱国学社才是中国愤青的大本营。而本文是把谈论愤青作为第一宗旨。


30. 二 办学之路艰难坎坷
  
   舆论与民意的支持,南洋公学这批退学学生,心情好了许多。但舆论不能当钞票用。没钱就照样是寸步难行。面对一日三餐及想象中的‘共和学校’,他们又不禁愁眉苦脸了。
   前面讲到,这批退学学生在张园拍好照片后,就商议自己办学。但凑合起来的钱,不到300元。300元怎么够办学?
  
   蔡元培十分为难。从头开办所学校,不说要一万两万大洋,少说也得数千。可现在自己连南洋公学的教习也辞了,一家生活费就靠为译学院编书换稿费了。

新成立的中国教育会,是个白手起家的穷组织,连办公地点,都是求爹爹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才临时借得一间房,作为大家碰头见面之处。会内人才的确不少,教师倒不缺,想办学,缺的也正是钞票。
  
   想到办公地点,蔡元培不禁眼睛一亮:同学们不少是外地的,上海没家没亲人,眼下是11月,天马上就要冷了,何不先搬到中国教育会来,再作商议?蔡元培把大家带到泥城桥福源里。
   进了福源里,蔡元培先斩后奏,开了2楼和3搂几间空房的门让学生搬进住下。

那几间空屋连同底层中国教育会办公室,都是上海房地产大亨哈同的空置房。

教育会办公室内正是由黄宗仰出面向哈同夫人罗迦陵求借的。
  
   哈同是当年上海滩上最大的房地产商之一。他是在印度长大的犹太人。19世纪后期来到上海,在沙逊洋行当伙计。

后来,他结识了一位在上海卖花的罗莉莉,罗莉莉就是罗迦陵(信佛教,改的名)。

罗迦陵是福建人,据她自述,她是有中法两国血统的混血儿。

罗莉莉劝哈同炒地皮经营地产,购买了南京路虹庙一带地皮。

没多久,南京路成为上海最繁华的黄金地段,哈同的地产在数年间地价涨了千倍。
  
   哈同于是相信罗迦陵有旺夫运,对她百依百顺,十分体贴。罗迦陵信佛。而黄宗仰是新潮人物又精通佛学,于是罗迦陵拜黄宗仰为师。

哈同购进南京路北京路和同仁路之间的地块后。

就请黄宗仰规划设计,建造了中西结合的大型园林,取名爱俪园。

社会上俗称“哈同花园”。还由于,黄宗仰的设计吸取了《红楼梦》大观园的格调,故爱俪园又被称为“海上大观园”。
  
   当时哈同富可敌国,这爱俪园也富丽堂皇,堪比京城《颐和园》。

世人以慈禧太后形容罗迦陵的富有,而罗迦陵也总添置一些连慈禧太后也不可能有的东西来陈列。不过,罗迦陵没慈禧那样处处耍心眼算计别人,她倒是好善乐施的。

她的一份功劳就是出大钱,支持罗振玉寻找甲骨文。后来罗振玉找到了甲骨文源头安阳,并收购了大批有文字的甲骨片。罗振玉破解其中部分文字,确定安阳就是殷都,认定甲骨文记载的是殷商有关史实。
  
   哈同花园在二战中被日本人破坏了。解放后,在原址建造了中苏友好大厦。  
   讲到这里,我们弄清了,原来这教育会的黄宗仰,正是罗迦陵的老师和哈同花园的总设计师。
  
  
   为办学的事,蔡元培操尽心思。东忙西找,寻求各种机会,争取各方支持,以解决学生上课的事。  
   这天,正轮到要去马相伯处上拉丁语课。蔡元培顺便提到学潮后学生的困境。马相伯表示自己也正关注此事,反正上拉丁语课的学生,也正就是学潮学生的一部分,他愿继续义务把拉丁语课坚持下去。过去,马相伯也有过办学的想法,还把自己的大批地产交给了教会,可教会一直没有办学的行动。他表示愿意去催促。
  
   蔡元培找张元济商量。张元济是蔡元培在上海最靠得住的朋友了。这当儿,张元济正处于两难之中:
   念盛宣怀的知遇,他就不该公开支持蔡元培和退学学生。而念自己曾经是这批学生校长,念蔡元培是知己,而眼下这批学生的处境艰难,他又不能无动于衷。
   想象中,张元济作了选择,但这件事他该终身保密,蔡元培也该终身保密。
  
   总之,蔡元培知道了江宁蒯光典。而前说过,蒯光典是南洋公学译学院出版物的代销商,有经济往来。看到了这一丝希望,他与蒯光典通了书信,于是,蔡元培坚定地表示支持学生办共和学校。
   11月19日,教育会与退学生集议张园,决定成立‘共和学校’,校务由‘学生联合会’自治。贝寿通、何靡施(即:何梅士)、穆湘瑶、胡敦复等被推为学生联合会领袖。
  
   11月21日,教育会开特别会议。蔡元培把教育会的同仁吴稚晖、黄炎培、蒋智由、黄宗仰等二三十人召集到一起,讨论办学的事。黄炎培本身就是退学生成员原本也是教育会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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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qiLong

一提到钱,大家都面面相嘘,穷文人,就怕提钱。

不过大家表示愿意出力,无条件地当义务教员,为学生们上课。

并遵守学校纪律。吴稚晖便盯着乌目山僧宗仰:
   弥勒佛,这下全赖你普度众生了。
   黄宗仰双手合十:
   和尚化缘吃四方,飘然一身,自己饿不死倒是真的。但哪有办法弄银子?
  
  穷和尚、富施主啊,此事断不可推卸了。
   吴稚晖紧追不舍,他所谓的富施主不是指别人,正是罗迦陵。
  好吧,原来女校的事,我曾求过她,她答应等我们弄出眉目来再说。也好,现在就把这两件事并在一起求她吧。
  
   原来,这中国教育会的成员有个在杭州办过《杭州白话文报》的林獬。

林獬妹妹林宗素是个不平常的女性。林宗素一到上海,就主张搞妇女解放。

首先想到要办女校。这事,中国教育会里的吴葆初也特别赞成,教育会的其它成员也点头。

正好就在前几天大家议论过。只是蔡元培忙于墨水瓶事件,没最后定下来。
  
   于是决定黄宗仰去找罗迦陵,就想让她能捐助些钱办男女两校。
   而蔡元培此时也接到蒯光典答复,决定赶赴江宁。
   到了码头,家人奔至泣告,说其长子阿根已病死。原来自学潮以来,蔡元培忙得顾不了家。儿子病重,家人屡屡告急,蔡元培终没能脱身一顾。蔡元培挥泪嘱他人代办丧事,然后义无反顾,毅然登轮。
  
   三天后,终于筹得6000银元。这钱,是爱国学社办校的第一笔基金。

后来没人追讨。自然是另有其人处理了。其幕后英雄,就让它留在历史的迷雾中吧。
   而这当中,蔡元培不屈不饶,舍己为人。才是最令人难忘。
  
   说这乌目山僧黄宗仰见了罗迦陵,却欲言又止。
   罗迦陵说,先生什么事,直说吧。
   宗仰说,一批学生挺令人同情的,来不及跟夫人商量,就暂先住下了。
   这事噢,我知道,报纸上也说了。次日缔尔也问过我,我说挺可怜的…
  
   罗迦陵最后答应2万银元分给男女两校。泥城桥福源里的院落全给失学的学生们作校舍。而另择白克路(今凤阳路)登贤里作为女校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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