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30 , 10199 , 116 , 160
互联网時代北京北漂最后一代人-3
赶上末班车了吗?
很快,冯佳就感觉到,自己赶上的,是 “互联网行业的末班车”。
经过几份实习后,2019年,冯佳正式毕业,进入互联网,开始了她的第一份工作。
冯佳错过了烧钱百亿的百团大战,错过了共享单车带来的共享经济潮,这一回,她不想错过这个高歌猛进的风口——在线教育。
像冯佳所旁观过的那样,最初的时候,互联网愿意为所有的机会买单。冯佳记得,当时一个付费学员的客单价大概在8000元左右,但获客成本远超这个数字。从引流到注册,公司在每个用户身上就得花300元到500元,到付费转化这一步,即便是一位最普通的销售人员,一个月也能赚5万块。
对此,公司高层并不在意,甚至在分享战略时提出, “要不惜一切代价获取用户”。
2021年初,冯佳跳槽到字节跳动,这是唯一一家大力投入在线教育,甚至前几年不打算盈利的大厂。在这里,公司的投入更是让冯佳咋舌。一条创新业务线,要打磨一款新产品,为此专门设立了一个用户访谈部门,针对学生们做付费调研——在当时,这款产品的客户只有2000人。用现在的眼光来看, “ROI低到不可思议”。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可为也进入到快手一个做美颜特效的部门。跳槽前,陈可为的朋友告诉他: “公司内部是一种向上的状态,同事们都希望团队好、自己的产品好,福利待遇也不错。”
很快,快手在香港上市,成了 “短视频第一股”。这是陈可为第一次进入大厂,他很庆幸,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机会。
站在2020年末的节点看,在疫情宅家红利的刺激下,互联网行业迎来了第二春,在线教育、生鲜电商、社区团购、直播带货,都迎来爆发式的增长,在开城拓地的战争中,更多的新人从疫情中受挫的各行各业涌入互联网,他们从全国各地汇聚到北京,成为新的 “互联网北漂”。
陆远在工作三年、辗转三家公司之后,如愿成为了一家装修App创业公司的团队负责人,这是他努力的回报,也是他赶上 “末班车”的证明。但2020年底,陆远还在跟组员们开会,钉钉群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公司因为疫情,资金链断裂,直接解散”,各个小群里的信息疯狂刷屏,陆远瞬间懵了。他不敢相信,去递交仲裁申请,希望能够获得一些赔偿,折腾了两个月,最后只赔了1万元,除掉律师费,只剩3000块。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真的上车了吗?
越来越多的迹象开始预示这个行业的巨大变化。
陈可为进了快手后发现,同事们都很谨慎,他们所在的美颜特效部门并不是核心业务,为了保证数据不下滑,自己的KPI不受影响,他们在设计滤镜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各种风格都去尝试,慢慢培养用户的喜好,反而被用户带着走, “他们喜欢甜美,我们就疯狂做甜美的特效”。但后来他才明白更本质的原因——站里都是喜欢甜美的老用户,鲜少有新用户进来,所以不需要探索新风格了。最后,这个部门也因高层变动被裁撤掉。
冯佳也意识到, “要不惜一切代价获取用户”的背后,是获客难度的大幅增加。来自甘肃的产品经理于威曾经是58同城的管培生,他刚毕业的时候,师哥师姐们还忙着进创业公司,做基础架构设计。那个时候的地推大军,只用送鸡蛋、送小礼物就能收获一个新客户。
但到自己找工作时,最火的求职关键词变成了“用户增长”,又过了两年,懂得“深度运营”的人,才更好找工作。于威说:“以前遍地是机会,后来局部有增长,如今,只能做好运营了。”
疫情红利终究没能阻挡增长停滞的到来,监管的态度转变,也让巨头们开始收缩战线,好像一夜之间,互联网行业就入冬了, “降本增效”四个字,成了全行业的共识。
UfqiLong
离开快手之后,陈可为去了另一家创业公司做游戏, “报销的流程变得很长”,团建从公费变成AA制。有一回,他们想买个百度网盘的会员,方便大家传阅资料,结果老板说,“买一年会员也太久了吧,买7天的就够了”,听得陈可为瞠目结舌。
ROI也变得越来越重要。陈可为的游戏项目,一直没有上线,预计要做两三年,但老板失去耐心,要求他们不要再细化, “没有时间给你们这么做”。
林菲在一家电商品牌做运营,前几年的大促,他们还要“疯狂冲销量”,后来目标改成了“保利润”,于是,砍掉大半营销成本,“就是不增长了,付出100分的努力也没用”。
增长能掩盖一切问题,但是增长停滞后,所有问题都开始暴露出来。
(未完待续, To be contd)
🔗 连载目录
🤖 智能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