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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 柏拉图 理想国-3:卷二-5
苏:那么我们需要不需要再扩大这个城邦呢?因为那个健康的城邦还是不够,我们势必要使它再扩大一点,加进许多必要的人和物——例如各种猎人、模仿形象与色彩的艺术家,一大群搞音乐的,诗人和一大群助手——朗诵者、演员、合唱队、舞蹈队、管理员以及制造各种家具和用品的人,特别是做妇女装饰品的那些人,我们需要更多的佣人。你以为我们不需要家庭教师、奶妈、保姆、理发师、厨师吗?
我们还需要牧猪奴。 在我们早期的城邦里,这些人一概没有,因为用不着他们。不过,在目前这个城邦里,就有这个需要了。我们还需要大量别的牲畜作为肉食品。你说对不对?
格:对!
苏:在这样的生活方式里,我们不是比以前更需要医生吗?
格:是更需要。
苏:说起土地上的农产品来,它们以前足够供应那时所有的居民,现在不够了,太少了。你说对不对?
格:对!
苏:如果我们想要有足够大的耕地和牧场,我们势必要从邻居那儿抢一块来;而邻居如果不以所得为满足,也无限制地追求财富的话,他们势必也要夺一块我们的土地。
格:必然如此。苏格拉底。
苏:格劳孔呀!下一步,我们就要走向战争了,否则你说怎么办?
格:就是这样,要战争了。
苏:我们且不说战争造成好的或坏的结果,只说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战争的起源。战争使城邦在公私两方面遭到极大的灾难。
格:当然。
苏:那么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城邦,不是稍微大一点,而是要加上全部军队那么大,才可以抵抗和驱逐入侵之敌,保卫我们所列举的那些人民的生命和我们所有的一切财产。
格:为什么?难道为了自己,那么些人还不够吗?
苏:不够。想必你还记得,在创造城邦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致说过,一个人不可能擅长许多种技艺的。
格:不错。
苏:那么好,军队打仗不是一种技艺吗?
格:肯定是一种技艺。
苏:那么我们应该注意做鞋的技艺,而不应该注意打仗的技艺吗?
格:不,不!
苏:为了把大家的鞋子做好,我们不让鞋匠去当农夫,或织工,或瓦工。同样,我们选拔其他的人,按其天赋安排职业,弃其所短,用其所长,让他们集中毕生精力专搞一门,精益求精,不失时机。那么,对于军事能不重视吗?还是说,军事太容易了,连农夫鞋匠和干任何别的行当的人都可以带兵打仗?就说是下棋掷骰子吧,如果只当作消遣,不从小就练习 的话,也是断不能精于此道的。难道,在重武装战争或者其它类型的战争中,你拿起盾牌,或者其它兵器一天之内就能成为胜任作战的战士吗?
须知,没有一种工具是拿到手就能使人成为有技术的工人或者斗士的,如果他不懂得怎么用工具,没有认真练习 过的话。
格:这话不错,不然工具本身就成了无价之宝了。
苏:那么,如果说护卫者的工作是最重大的,他就需要有比别种人更多的空闲,需要有最多的知识和最多的训练。
格:我也这么想。
苏:不是还需要有适合干这一行的天赋吗?
格:当然。
苏:看来,尽可能地挑选那些有这种天赋的人来守护这个城邦乃是我们的责任。
格:那确是我们的责任。
苏:天啊!这个担子可不轻,我们要尽心尽力而为之,不可退缩。
格:对,决不可退缩。
苏:你觉得一条养得好的警犬和一个养得好的卫士,①从保卫工作来说,两者的天赋才能有什么区别吗?
①希腊文"警犬"σGH′Aαξ和"护卫者""卫士"φH′Aαξ是谐音词。
格:你究竟指的什么意思?
苏:我的意思是说,两者都应该感觉敏锐,对觉察到的敌人要追得快,如果需要一决雌雄的话,要能斗得凶。
格:是的,这些品质他们都需要。
苏:如果要斗得胜的话,还必须勇敢。
格:当然。
苏:不论是马,是狗,或其它动物,要不是生气勃勃,它们能变得勇敢吗?你有没有注意到,昂扬的精神意气,是何等不可抗拒不可战胜吗?只要有了它,就可以无所畏惧,所向无敌吗?
格:是的,我注意到了。
苏:那么,护卫者在身体方面应该有什么品质,这是很清楚的。
格:是的。
苏:在心灵上他们应该意气奋发,这也是很明白清楚的。
格:也是的。
苏:格劳孔呀!如果他们的天赋品质是这样的,那他们怎么能避免彼此之间发生冲突,或者跟其他公民发生冲突呢?
格:天啊!的确不容易避免。
苏:他们还应该对自己人温 和,对敌人凶狠。否则,用不着敌人来消灭,他们自己就先消灭自己了。
格:真的。
苏: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上哪里去找一种既温 和,又刚烈的人?这两种性格是相反的呀。
格:显然是相反的。
苏:但要是两者缺一,他就永远成不了一个好的护卫者了。看来,二者不能得兼,因此,一个好的护卫者就也是不可能有的了。
格:看来是不可能。
苏:我给闹糊涂了。不过把刚才说的重新考虑一下,我觉得我们的糊涂是咎有应得,因为我们把自己所树立的相反典型给忘掉了。
格:怎么回事?
苏:我们没有注意到,我们原先认为不能同时具有相反的两种禀赋,现在看来毕竟还是有的。
格:有?在哪儿?
苏:可以在别的动物身上找到,特别是在我们拿来跟护卫者比拟的那种动物身上可以找到。我想你总知道喂得好的狗吧。它的脾气总是对熟人非常温 和,对陌生人却恰恰相反。
格:是的,我知道。
苏:那么,事情是可能的了。我们找这样一种护卫者并不违反事物的天性。
格:看来并不违反。
苏: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的护卫者,除了秉性刚烈之外,他的性格中还需要有对智慧的爱好,才能成其为护卫者?
格:怎么需要这个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苏:在狗身上你也能看到这个①。兽类能这样,真值得惊奇。
①指:对智慧的爱好。照希腊文"哲学家"一词,意即"爱好智慧的人"。
格:"这个"是什么?
苏:狗一看见陌生人就怒吠——虽然这个人并没打它;当它看见熟人,就摇尾欢迎——虽然这个人并没对它表示什么好意。这种事情,你看了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
格:过去我从来没注意这种事情。不过,狗的行动确实是这样的,这是一目了然的。
苏:但那的确是它天性中的一种精细之处,是一种对智慧有真正爱好的表现。
格:请问你是根据什么这样想的?
苏:我这样想的根据是:狗完全凭认识与否区别敌友——
不认识的是敌,认识的是友。一个动物能以知和不知辨别敌友同异,你怎么能说它不爱学习 呢?
格:当然不能。
苏:你承认,爱学习 和爱智慧是一回事吗?
格:是一回事。
苏:那么,在人类我们也可以有把握地这样说:如果他对自己人温 和,他一定是一个天性愛学习 和爱智慧的人。不是吗?
格:让我们假定如此吧。
苏:那么,我们可以在一个真正善的城邦护卫者的天性里把爱好智慧和刚烈、敏捷、有力这些品质结合起来了。
格:毫无疑问可以这样。
苏:那么,护卫者的天性基础①大概就是这样了。但是,我们的护卫者该怎样接受训练接受教育呢?我们研讨这个问题是不是可以帮助我们弄清楚整个探讨的目标呢——正义和不正义在城邦中是怎样产生的?我们要使我们的讨论既充分又不拖得太长,令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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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为后天接受教育的基础。
阿(格劳孔的兄弟):是的。我希望这个探讨有助于我们一步步接近我们的目标。
苏:那么,亲爱的阿得曼托斯,我们一定不要放弃这个讨论,就是长了一点,也要耐心。
阿:对!一定不放弃。
苏:那么,让我们来讨论怎么教育这些护卫者的问题吧。
我们不妨象讲故事那样从容不迫地来谈。
阿:我们是该这样做。
苏:那么,这个教育究竟是什么呢?似乎确实很难找到比我们早已发现的那种教育更好的了。这种教育就是用体操来训练身体,用音乐①来陶冶心灵。
①古代希腊重要的文化生活是听民间艺人弹着竖琴演说史诗故事。故"音乐"一词包皮括音乐、文学等义,相当现在的"文化"一词。关于音乐的讨论一直延伸到第三卷。(《理想国》象现在这样分为十卷是柏拉图数世纪后的事情。)
阿:是的。
苏:我们开始教育,要不要先教音乐后教体操?
阿:是的。
苏:你把故事包皮括在音乐里,对吗?
阿:对。
苏:故事有两种,一种是真的,一种是假的,是吧?
阿:是的。
苏:我们在教育中应该两种都用,先用假的,是吗?
阿: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苏:你不懂吗?我们对儿童先讲故事——故事从整体看是假的,但是其中也有真实。在教体操之前,我们先用故事教育孩子们。
阿:这是真的。
苏:这就是我所说的,在教体操之前先教音乐的意思。
阿:非常正确。
苏:你知道,凡事开头最重要。特别是生物。在幼小柔嫩的阶段,最容易接受陶冶,你要把它塑成什么型式,就能塑成什么型式。
阿:一点不错。
苏:那么,我们应不应该放任地让儿童听不相干的人讲不相干的故事,让他们的心灵接受许多我们认为他们在成年之后不应该有的那些见解呢?
阿:绝对不应该。
苏:那么看来,我们首先要审查故事的编者,接受他们编得好的故事,而拒绝那些编得坏的故事。我们鼓励母亲和保姆给孩子们讲那些已经审定的故事,用这些故事铸造他们的心灵,比用手去塑造他们的身体①还要仔细。他们现在所讲的故事大多数我们必须抛弃。
①当时托儿所里采用的一种按摩推拿之类的保育方法。
(未完待续, To be con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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