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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本回国探亲回乡手记-15

她的故事 

且叫她阿彩吧。她是高二上学期从镇上中学转学到县城高中的。当时办成这样的事，在   “找人”托关系方面需要花费巨大的努力才行。
  猜想她父母是下了功夫了，这应该也给她带来了压力。 

还记得她被老师带进教室的一刹那，清秀白皙的她戴着一副眼镜。她坐在我同排，我在教室最右，她在最左。少年自控力差，从那一刻开始，就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了，无论是上课还是晚自习。晚自习如果她没来，就完全没法看书。 

高一结束时，我各科总分全年级第一。自她来之后，成绩直线下降。 

高一同桌帅哥去了理科班，高二的同桌是一个老师家的孩子，就是那位冒名顶替我去参加省英语竞赛的家伙。那天上历史课，我在历史课本上画她的侧影。

我没有美术基础，从未画过画，不知为啥，竟然把她的侧面像画得非常传神。被同桌这家伙看见，一眼就认出画的是谁。他带着嘲讽轻蔑的口气说：你也喜欢她？她是我的，你就别做梦了！ 丫也是嘴炮，光说不练，没实质行动。有实质行动的是一个大个子同学，长得像个粗糙版的达式常。
  （估计不少人不知道达式常。   ）且称之为阿常吧。   

阿常学习成绩一般，自从阿彩来了之后，他总喜欢引用名人名句说话，什么叔本华说过，托尔斯泰说过…… 一次放学，在县城的大街上，同学们的众目睽睽之下，阿彩拿出一封信，对阿常说：这是你的信，我没看，还给你！
   自那之后，阿常有些失常了。   

经常无故大笑，像是在演古装戏。   他自暴自弃了。   一天阿常闯祸后被叫到校长办公室。   阿彩竟然去探视，这令人感觉很复杂，甚至有点愤怒。那就是嫉妒的感觉吧。 后来阿常和班里另一个女生谈恋爱了。他们是我们高中唯一一对公开成双入对的学生恋人。 阿彩和我整个高中期间只说过两次话。一次是组织集体活动，阿彩负责收钱。我到阿彩面前说：给你钱。阿彩回答：找你钱。 第二次是高考过后，报英语专业的需要参加英语口试。口试现场遇见阿彩。我壮着胆子问她考得怎么样。她回答说不行，反问我考得怎么样。

我说不行。她笑着说你怎么会不行，你考不上，全班没人能考上。

震惊！   原来我在她的眼里这么高！   或者说，原来我竟然在她的眼里！   那一整天心里都美滋滋的。   

 我上了大学，她没考上。   

打听到她又转学到县一中复读，就拿出自己的全部所有，给她买了学习资料匿名寄去。
  我自己接下来10天没了菜金，用一包辣椒酱度日。在米饭上涂点儿辣椒酱吃。嘴唇掉了几层皮。 她还是没考上，又开始复读。

我决定给她写信，人生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情书。往邮筒里投的时候，眼一闭、脚一跺，投了进去。
   收到了她的回信，打开前那份激动！   

读完凉了半截。    她说她是一只小小鸟，现在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未来。

虽然婉拒了，至少没有像对待阿常那样原封寄回。 

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来自前面所说的那个教导主任阿倩。

阿倩考上了另一所大学。我告诉阿倩关于阿彩的事。

阿倩很仗义，说这事儿包在她身上。她们来自同一个镇，是好朋友。 这里所说的可能听起来有点自吹自擂了。我们文科班只有两个女生考上了大学，阿倩和阿慧。阿慧爸爸是副县长，她大二寒假几乎每天都到我哥家来找我。

因为她爸是副县长，哥哥嫂子对她格外热情。   

 一天，阿慧和我在我哥家聊天，阿倩带着阿彩来了。那时候没有电话，无法事先预约。阿倩是根据哥哥的工作单位一路问来的。 

就这样，三个女生在我面前欢快地聊着以前的事。只有我很尴尬，同时叹服女生真能装啊。

阿倩把阿彩带走了，留下阿慧在我面前哭了起来，问我什么意思，安排这一出。

我和她实话实说，就这样断了联系。 

和阿彩也联系不上。写信问阿倩，阿倩说她也没办法联系到阿彩。

她信中还说了阿彩的一些情况。

阿彩在县城一直住在她哥哥嫂子狭小的家里。她嫂子对于她突然住到她家里非常排斥，给她各种脸色看。

第一次复读时，她嫂子坚决拒绝再让她住她家，后来让步了。

又第二次复读…….唉！ 就这样，不知道阿彩在哪里。 

大学二年级的暑假，我回到了县城，在中学散步。当时想，阿彩也应该在这个校园吧。如果能碰到她该多好。 迎面就碰见了她！ 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面容憔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我们走走吧。 散步途中，她没说一句话，直至分别，一句话也没说。
  期间只有我在说。   我说大学毕业后，我可能要到这所中学来教书。（其实可能性不大，真来这个县城也是为她来的。  ）

让她什么也不用担心，有我在。    她还是一声不吭。   最后我告诉她我哥哥的工作单位，让她写信给我，我哥哥会收转。

   暑假结束前夕，我收到了她的信，约我在某月某日，也就是高考放榜的第二天，上午10点在中学门口见面。可惜她把我哥哥的姓写错了，信收到的时候，离约定的那天已经过了十几天。

 时间过了8年，我回家乡看父母，被当地的一个国有企业董事长邀请去参观。
  在那里遇到了在那家企业工作的一个高中同学，他第一时间告诉我阿彩的情况。

说阿彩的老公就在这家企业的附属中学当老师。 我对董事长说，你们这里有一个某某老师，是我家亲戚，请多关照。
   后来董事长去世了，估计也没关照成。  

(未完待续, To be con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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