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22 , 477 , 0 , 279
[编按:转载与 caoliu社区/胤池, 2020-02-21]
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疫情肆虐神州,席卷全球。人们猛然发现,关键时刻,信息攸关性命。
其实,信息在人的一生中都至关重要。一个人有什么样的信息管道和信息处理能力,决定了这个人在平时是糊涂还是明白,是贫穷还是富有,关键时刻,则直接决定其本人和家人的生死存亡。
一、
我们把镜头拉回17年前北京那场非典(SARS)。兽爷《我们不能再摔倒了》讲述了北京有记录可查的第一个非典输入源的悲剧故事:
2003年2月中旬,27岁的太原姑娘徐丽要去广东出差。出门前,她有点担心。当时传言广州正在闹一种怪病,潜伏期极短,很快发展为呼吸衰竭,无药可治。不少医务人员也受到了感染。
徐丽的母亲在太原一家党报工作。她特地查阅了一些报纸,并给在广州工作的同行打电话,
得知:都是谣言。
徐丽53岁的父亲上网查,看到专家也说:非典型肺炎是肺炎中最轻的一种,没有致命危险。
2月18号,新华社发了条消息:中国疾控中心确定非典病原为衣原体。这成为官方非典“不可怕”、“已控制”的医学证明。2月18号,两万人去天河体育场看罗大佑的广州演唱会。
也是2月18号这天,徐丽随身带着一些板蓝根,奔赴广东。
23日回山西后,她发烧38.8度。她对太原一家大医院的医生说:“我是从广州回来的,会不会得了非典?”医生笑了,告诉她“不要大惊小怪”。之后在太原的五天,徐丽辗转了几家大医院,诊断结果都是感冒或正常肺炎,不会传染。
3月1日,高烧不退的徐丽转院到了北京301医院。很快,太原有几名医护被感染。徐丽的妈妈和爸爸也被感染,病情急剧恶化。由于301医院不是传染病医院,他们被转入302医院。转运车辆未经任何防护。
此后,301医院和302医院有10多名医护人员被感染,成为北京市最早被感染的一批医护人员。非典也从302医院被带到天津和内蒙。
3月7日,徐丽和她母亲被告知其父亲转院了。实情是他去世了。
3月15日,她母亲也离开了人世。
在当时,徐丽一家算不算“消息灵通人士”?绝对算!但是,他们的信息管道,太单一。
单一的信息,将导致你对世界一无所知。
二、
17年后,互联网已经在中国获得了极大的发展,微博、微信、支付宝、网购四大金刚,已经成为中国人主要的信息管道以及主要通信、支付和购物方式。
2019年底,新冠病毒疫情袭来。在大家都对它完全无知、甚至绝大多数中国人还完全蒙在鼓里的情况下,有一位叫陈砺志的人,在首都机场收到一位重要朋友的微信提醒,当即采取应对措施。
他在后来一篇名叫《为一个公号不能写的人,我哭了一晚上》的文章中写道:
2019年12月31日,父亲生日,我带女儿回恩施路过武汉,
在北京登机前我接到一位重要朋友的提醒,收到的正是李文亮警示肺炎的微信截图。
当天,我们全程都是戴着口罩的,返程的时候我放弃走武汉,改道高铁到重庆飞回北京。
从1月28日以来,我和很多朋友一起,在全世界买口罩,买防护服,买护目镜,买所有新冠肺炎需要的紧缺的物资,
有朋友不明白,说为什么我要打了鸡血一样去做这件事情。
今天我必须要说出原因:我,也欠李文亮的......
在过去的十天时间里,我们所有的工作都围绕湖北一线医护紧缺物资的购买展开,
在国内,在国外,从美国加拿大到欧洲中东,我们疯狂地搜寻一切符合标准的医疗用品,
我们只有一个目的,找到这些东西,买下来运回来,送到最需要这些物资的一线医护手上。
战时是军人在保护我们的生命,和平时是医生在保护我们的健康。
在这场与病毒的战争中,他们已经付出了一切,我们不可以再让他们赤手空拳去趟雷。
风雪漫天,惟有抱团取暖。
现在回头看这事,陈砺志在当时,用了不高的成本,采取了一些在当时情境看来极有可能“大惊小怪”、“反应过度”的措施,却有可能因此而避免了一场大祸临头。
三、
2020年 1月31日晚间22:54 ,有媒体称,研究初步发现双黄连可抑制新型冠状病毒。当晚,各大电商平台双黄连一度脱销,线下也出现了抢购热潮,多地药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虽然该媒体次日发布微博呼吁:抑制并不等于预防和治疗!特别提醒:请勿抢购自行服用双黄连口服液。但之后还是有人继续去买双黄连。
2月15日,郑州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布了2例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情况,通报显示,其中一例确诊病例自2月1日至2月14日,仅在2月2日步行到药店购买双黄连,其他时间均居家未外出。
该通报发出后,不少网友推测其是在外出购买双黄连期间感染病毒。
对此,记者联系了中原区疾控中心、中原区卫生健康委员会等多个单位进行了求证,得到的答复是目前还无法确定。中原区卫生健康委员会相关工组人员介绍说,该确诊病例到底是如何被感染的,需疾控部门通过流行病学调查进行研判,结果要以最终发布为准。
可能一些人会有疑问:为什么2019年12月31日全程戴口罩、回程避开武汉之类的“过度反应”是对的?病急乱投医买双黄连这样的“过度反应”却是错的?
因为前者紧迫,后者不紧迫;前者符合传染病到来时需要“有效隔离”的常识,后者不符合“病毒性传染病没有特效药”的常识,而且,传染病爆发时恰恰要尽量少去医院和药店,更要减少到人群密集处。
如果后者有多几个信息通道,比如“丁香医生”等信息通道,就不会轻信双黄连之类了。我是在2月1日上午提醒几个家人群不要相信双黄连的,大部分家人也不相信双黄连。
四、
疫情让很多人被迫成为福尔摩斯。但有的是神探,让自己和家人避免受伤;有的是傻蛋,害人害己。
每个人长期积累的信息管道非常非常重要!信息管道越多元的人,信息优势越强;
独立思考能力越强、信息分析处理能力越强的人,洞察真相、取得选择优势的能力也越强。
首先,我们不要遇到任何一件事情,就期待一个权威媒体或权威机构、权威人物一下子就能给出真相。
UfqiLong
警察破案、媒体调查、科学家破解病毒,都有一个逐渐认知的过程,这个过程可能会走弯路,可能会出错。
而且,不同的人,不同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看到的、描述出来的、想告诉你的,都不一样。
所以我们不要害怕错误信息,不要害怕谣言。
不要指望有一个全知、全能、全德的上帝,瞬间给你一切真相。没有这个可能。
真相,需要我们每个人自己挖掘。是的,每个人,自己。
要的是我们自己能够在众多信息中去筛选、甄别,然后选择你自己相信的,
然后,你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也只有你自己后果自负。
其次,我们对自己不喜欢的负面和悲观信息,一定要持包容态度。人性的本能是乐喜忘忧,人们天然会排斥负面、悲观信息。
但很多时候,负面、悲观信息恰恰是信息时代的鸡毛信和烽火台,提醒我们前进中需要警惕的地方。
比如2020年1月23日,管轶接受媒体采访时发出的“SARS的十倍起跳”、“我都做了逃兵”、“到过武汉的人要自行隔离”等“危言耸听”。
且不说他的预言很快被一一证实,就算没有被后来证实,他的警告引起更多人自我隔离进而客观上降低感染率,也是对人民生命健康有巨大功劳的。
战略上,要乐观;战术上,要悲观。
卡夫卡说:“有智慧的人,历来都是悲观主义者,因为悲观,才想着改变一切,
乐观的人往往都是肤浅的享乐主义者”。
我在中国青年报时的同事曹林有一篇文章写得很好,他在这篇《如果那是谣言,这十多天人们造过多少谣》里写道:
这段时间面对疾病和病毒的威胁,人们感到很无力,前所未有地迷茫。
这段时间,多少个之前“我们爱听”的乐观判断,被严峻的防控事实证伪了,而又有多少个之前被看成“搅乱军心”的、我们不爱听的悲观判断,最终却被证实了。
这提醒我们,在自然面前千万不可自负。那些明显恶意的造谣,当然应该依法狠狠地打,但基于信息和认知局限而有的“不合事实”,应该有宽容,特别当这种言论来自专业人士时。
没看到吗?很多地方已经为这种自负和不宽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把所有不合事实的判断都当成谣言,科学就被扼杀了。
人类拥有着一种理性的自负,认为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掌握了真理和真相,这个可控,那个可防;
这是谣言,那是谣言,不能放过任何一句不合“事实”的信息;
不明病毒狠狠地修理了人们这种致命自负,各种自负,一次次在狡猾的病毒前败下阵来,
包括权力的自负、专家的自负、舆论的自负。
很多信息,权威专家都无法作出判断,更何况常人?
所能做的只能是破除那种自负,让信息充分地透明和流动,
让人们在透明的信息环境中去分辨和判断。
🔗 连载目录
🤖 智能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