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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知更鸟-16:第十五章-2
他一边说一边戴上帽子从后面出去了。
“他是去开车。”
杰姆说。
爸爸有几个怪癖:一是,饭后从不吃甜点心,另一个就是,他喜欢步行。从我能记事的时候起,车库里就有一辆切佛罗里德牌汽车,保养得极好,阿迪克斯开着它出差跑过好多公里,但在梅科姆,他每天从事务所到家步行两个来回,大约一共两英里路。他说他唯一的锻炼就是散步。在梅科姆,如果一个人脑子里没有明确目的地在外面走,那么相信他脑子里不可能有明确目的,那是准没错的。
过了一会儿,我向姑妈和哥哥道了晚安,捧着一本书正看得起劲,只听见杰姆在自已屋里弄得四处格格直响。他上床的声音我是熟悉的。我就去敲他的门。 “你为什么还不睡觉?”“我到镇上去一会儿。”
他正换裤子。
“为什么?都快十点钟了,杰姆。”
他知道时间,但还是要去。
“那么,我和你一道去,要说一声不让,你自己也去不成,听到了吗?”杰姆看得出来,要把我拦在家里就得打起来。我估计,他想到了要是打架一定会惹姑妈生气,所以才勉强答应了。
我很快就穿好了衣服。等姑妈屋里的灯熄了,我们悄悄走下了屋后的台阶。天上没有月亮。
。迪尔也会想去。”
我压低了声音说。
“是的,他会想去。”
杰姆不痛快地说。
我们翻过车道的墙,穿过雷切尔小姐的侧院,走到迪尔的窗前。杰姆学了声鹑鸟叫。迪尔的脸隔着窗子出现了一下又消失了。五分钟后他打开纱窗栓钻了出来。真是个老把式,他一直都没说话,到了人行道上才开口: “出了什么事?”。杰姆变得好管闲事了。”
卡尔珀尼亚说过,到这个年龄,男孩子都有这个毛病。
“我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杰姆说, “只是一种感觉。”
我们走过了杜博斯太太住过的房子,房予的门窗紧闭,空荡荡地矗立在路旁,她种的山茶花周围长满了杂草。到邮局拐角那儿还有八户人家。
广场靠南的地方一片荒凉。各个角上都丛生着智利松树,树缝里一遭带刺钩的铁栏杆在街灯下闪着光。要不是公共厕所里亮着一盏灯,法院那边就会是黑乎乎的一片。广场四周全是店铺,把法院围在中间,从店铺里射出昏暗的灯光。
阿迪克斯最初开业的时候,他的事务所设在法院里,过了几年后,就搬进了梅科姆银行大楼,那儿安静一些。绕过广场角落,我们便看见他的汽车停在银行门口。 “他在里面。”
杰姆说。
可是他并不在里面。他的事务昕与一个长长的过厅相连,隔厅望去,映着门后的灯光本能看到一排不大但写得很认真的字:律师阿迪克斯·芬奇。可现在,里面看不到灯光。
为了证实一下,杰姆在银行门口仔细看了看,他叉扭了一下把手,发现门锁着。 “咱们到街上去吧,他大概在安德伍德先生家。”
安德伍德先生不仅经营《梅科姆论坛报》,家也安在报馆里,确切地说是在报馆楼上。只要从楼上往窗外一看,便能得到法院和监狱里的新闻。报馆在广场西北角上,我们去那儿要打监狱门前经过。
梅科姆监狱在整个县的建筑中最古老而又最丑陋。阿迪克斯说它象是只有乔舒亚·圣克莱尔才可能设计得出来的。毫无疑问,这是什么人的一种异想天开的设计。
它正好一间牢房宽,两间高,有着小小的墙垛和飞拱,象是用缩小的哥特式建筑形式开的一个玩笑,同这个充斥着方形门面的店铺和屋顶很尖的住宅的镇子很不协调。带有宗教色彩的窗口上横着密密的铁条,加上红砖的外壁,更使这个建筑显得荒诞不经。它不是建在一座孤独的山上,而是央在廷德尔五金店和《梅科姆论坛报》报馆的中间。
人们闲聊时,常拿它作话题:反对者说它象维多利亚时代的厕所,支持它的人则说它使得镇子看起来极其文雅。但没有任何外人会怀疑里面关的尽是黑人。
我们走上人行遒,看见远处有一盏孤灯在闪烁。 “奇怪,”
杰姆说, “监狱外面没灯啊。”
“象是在门上边。”
迪尔说。
一根长长的电线穿过二楼窗口的铁条,沿着墙壁垂下来,在没有灯罩的灯泡射出的光线里,阿迪克斯正靠着前门坐在那儿。他坐在他事务所的椅子里读着什么,毫不在意在头上乱飞乱撞的甲虫。
我要跑过去,杰姆抓住了我。 “别过去,”
他说, “他可能会不高兴的。他没出事,我们回家吧。我只不过想看看他到底在哪儿。”
我们正抄近路穿过广场,突然从通梅里迪安的公路上开来四辆满是尘土的汽车,成一条直线慢慢移动。汽车绕过广场,过了银行大楼,在监狱门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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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下车,我们看见阿迪克斯从报纸上抬起头,然后台上报纸,又从容地叠好,放在膝盖上。他把帽子推到了脑后,好象正等着那四辆汽车。
“跟我来。”
杰姆小声说道。我们飞快跑过广场,又过了大街,一直跑到吉特尼·容格尔游艺室门口躲了起来。杰姆往路上看了看说: “还可以近点。”
我们跑到了廷德尔五金店门口——够近了,而且也保险。
从车上陆续下来几个人。他们向监狱大门靠近,人影在灯光下越来越清晰。阿迪克斯在原地一动也没动。这些人的身子把他挡住,看不见他了。
“他在那儿吗,芬奇先生?”有个人说。
“在,”
我们听到阿迪克斯回答, “而且睡着了,别惊醒他。”
这些人按照我爸爸的话行事,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他们果真凑到一块声音很轻地说着什么。我后来才明白,这是一个毫无喜剧意味的事件中滑稽得令人作呕的一幕。
“你知道我们想千什么,”
另一个人说, “从门口走开吧,芬奇先生。”
“你还是向后转回家去吧,沃尔特,”
阿迪克斯的话很客气, “赫克·塔特就在附近。”
“他根本不在附近,”
又一个人说, “赫克一伙人在林子的深处,明天才出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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