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7 , 1431 , 104 , 166
第十篇：最后的唠叨
凑了个整数，十篇。
一个简单的应诺，啰哩啰嗦竟写了两万多言。长吁一口气，像工作里做了一篇长长的汇报，但领导似乎不太满意。
他坐在对面，点了根烟。
“兄弟，你吭吭哧哧码这么多字，到底想说啥？能不能总结一下？”
“我是想描绘下小时候村子里的细节。呃……比如那些耕种时在大地上缓慢移动的队伍，比如秋天里漫山遍野的金黄，还有村子大街上晃动的黑褐色人影，比如一阵阵麻雀群略过轻袅的炊烟和静默的土房？”
“就这？”
“哦，还有燕来雁往的天空，春发秋落的杨树林，村南的路，村北的田；划着拳的男人，泼辣的女人，和调皮的、灰头土脸的孩子……”我声音渐小，因为已经预感不对他的胃口。
他吸了一口烟。
“啰哩吧嗦的！工作这么多年了，要学会一、两句话说清一个问题！”
“呃，一句话？一句话的话：就是描绘九十年代初期的农村图景。”
“图景的背后是什么？那些人事背后的本质是什么，和城里有什么不一样？”
“农村……嗯，所有的事情，是……是为了最底层的需求：生存和繁衍？”
“……差不多了！我开会去了，你再琢磨琢磨！”
领导披上大衣，掐灭手里的烟，转身离了屋。
我怔怔地坐在那儿，看着烟灰缸，没灭的烟蒂升起一缕青烟。
嗯，领导都是苏格拉底，从来不给结论，领导通过质疑别人让下属自己得出结论。
生存和繁衍，好大的结论！人类世界的本质不也是生存和繁衍么？
是可以这么说，但农村里更能体现这种本质。一年年忙来忙去，就是为了仓里有粮有肉，为了一家老小有衣穿，有铺暖炕睡。
和城里人不一样，城里人不关心粮食和牲畜，不关心四时节气，下雨了想起的是某个恋人，不是晾在场里的麦子。
农民脚踩大地，手沾泥土，土地不欺负老实人，春夏用了力气，秋天就有回报，心里面踏实。城里面就没那么多简单的因果，费尽脑力，名啊，利啊，感情啊，依然一团糟的大有人在。城里不少衣食，但心里总会不踏实。
而且乡下人觉得，城里人矫情，什么都讲究，说话也听不懂。他们喜欢谈论爱情，谈论灵魂自由，谈论诗啊、远方啊。
场面上说说笑笑，段子一个接一个，私下里形同陌路；女人们不停地换着发型换着化妆品换着减肥方法，一味地想留住青春却不知道怎么消费青春；男人们为了一点职级的晋升勾心斗角，为了陪个无足轻重的领导，喝的哇哇直吐，赚到了钱赔掉了身体。
UfqiLong
村里的大爷要是看见了，准会儿撂句话儿：惯的！饿他们几个月就老实了！
这么对比农村城里似乎不太好，都是人，只是在追逐物质满足的路上，人类的步调基本一致，显得很纯朴；在追逐精神满足的路上，人类会幻化出很多形态，而且不乏畸形。
扯远了，结尾了就闲话少叙，总归这些文字码出来自己很满足。没有想到我还能记起那么多的细节。记忆这东西很怪，时间流转中，很多事会遗失，但一旦记下来，不管过了多久，纹理依然清晰可辨。
在地图上看了下这个村子，如今南北营子已经没有了边界，曾经的树林变成了农田；小学校址还在，现在是个体户的养猪场；村子周边多出来一些房子，应该是我们这代孩子早已经独立门户。
放大了能看到自家的老房子，还能看到门前那株杨树，是父亲在我出生那年栽的，一直舍不得砍，如今已巍巍若参天矣。
🔗 连载目录
🤖 智能推荐
🔥 相关精选
冯飞：动真碰硬、举一反三，扎实做好中央环保督察问题整改“后半篇文章” 3
迎战龙年首场降雪 ，8000余名电力保障人员守护电网运行安全 2
A foreigner‘s journey of discovery in Guiyang｜坎蒂丝·思薇格勒：贵阳处处洋溢绿色和文明气息 2
